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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军衣作者李石村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0/10/29 17: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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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军衣

文/李石村

朱老爹真经得熬,风里来雨里去,已经熬过了九十几个春秋,他的同龄人几乎死光了,他却还没死,而且活出了个返老还童。他那脱落了的牙齿,倒反着实重生出了几颗,晓得这事的人遇上他都请他张开嘴仔细欣赏一番,他也乐意让人如此这般地瞻仰古董般地瞻仰一番。于是他自豪地笑得那古铜色的脸泛着光亮,像燃烧着舔着舌子的火焰。我每次回故乡,特意要绕上一、二里地去看几眼朱老爹,不过我不是去欣赏他新生的牙齿,也不是去研究他的长寿秘诀,而是去看他收藏着的一件带血的军衣。每看一次,我的精神意志与怀念便如同青松般向上吐出一大节嫩芯来。这情结,要从我的少小时说起。

我读高小的时候,老是跟志平脚盆等几个同村的伢结伴而行,往返于山村与镇里的梅田完小之间的小径。武水河横在我们的路上,到了横头渡口便要隔岸喊几声朱老爹,请他把我们摆渡到河的东岸。渡囗的河面比我们的操场宽几倍,听大人们说河的至深处,接上几根棕绳,那落水的一端吊上一砣铁往下沉也没探到过底,那水像一口大染缸,将水里的白云也染成了深绿色。炎炎五月的一个周六,我们从学校出发走了十多里山路,热得实在耐不住,朱老爹将我们渡到西岸后,大家合计着下到浅水上洗个澡,凉爽凉爽吧。于是卸下米袋子,脱得溜光,匍匐在浅水里泡着。正浸得酣畅的时候,起了风,一个个浪袭了来,眼见志平被涌来的浪带到了河心,那头不见了,然后那举着的手一点一点地没入了水里。我们几个吓得语无伦次地大喊,“朱老爹,朱老爹……”朱老爹从他的泥屋里跑出来,嘴里衔着一口饭嚷着骂着冲到河沿,身子一倾,脚一蹬,青蛙般贴着水面向河心射出几米远,又见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很快他龙腾般钻出水面,双手托着水草般柔软的志平,踩着水上了河西。朱老爹四肢着地,拱着背,要我们赶紧托着那肚子圆得像面大鼓的志平覆在他的背上,他牛一般在沙滩上漫着步,忽地志平的嘴里决堤般吐出了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紫色的脸慢慢变白,转而由白泛起淡淡的血红。

这时朱老爹直起身子向着我们,“谁的鬼点子?娘的!”他喘过气来,“都淹死你们!”他的两只眼睛鼓得像灯笼,那吼声响雷般吓得我们双足颤得连裤管也老统不进去。

这时地里休工的人们涌到了河滩。“再过去二尺子便到了渊里!”人们听朱老爹这么一说都惊叹着,说到了渊里龙王也救不上来了。

有人凑近摊在沙面上的志平看了一眼,“这不是凤柳瘸婆的崽吗?”于是人们议论起来。志平的父亲前年死的,肝硬化腹水,死的时候肚子胀得塞不进棺材,牛牯丧夫霸蛮使力才将尸体硬生地挤入棺材里。志平的娘下不了地,靠亲友邻里接济一点,母女俩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唉,可怜!”

后来志平的娘带着志平来谢朱老爹,朱老爹坐在木橔上只顾叭嗒叭嗒抽他的旱烟,不笑也不愠,那脸平静得像没一丝风的水面。他磕掉烟锅的灰,满不在乎来了句,“这没什么,谁遇上都会这么做的。”这时朱老爹抬起眼才瞥见志平手上提了一壶酒,瘸娘便开了腔,“朱老爹,我这志平就继给你,做你的干儿子了,他的这条命是你从河里捞回来的。”朱老爹好久没作声,他的眉宇上了锁似的,他在思忖自己快5O了,连女人也没碰过,倒送个干儿子来,也好。于是舒展开了双眉,“要得咧。”这以后瘸娘常来朱老爹家里,扫地洗衣,有菜没菜蹭一餐饭,然后回自己家里去,反正不远,只离二里地。日子久了,村里人便对瘸娘说干脆搬到朱老爹家一起过了。瘸娘嘴上说自己干不了地里的活,白拖累人,那眼睛却藏不住心里的十二分情愿。于是有几个闲事娘娘上门跟朱老爹郑重提起这事。朱老爹看了几眼自己的家当,四垛房虽是泥墙倒也宽敞,只是仅设一床一桌一碗柜,屋角几个菜坛子而已,添上两口,日子会难凑合。他便只顾巴嗒巴嗒抽旱烟,没搭理。忽然,他那眉扬了开来,也许他念及这娘俩也孤苦呢。“这样,转告瘸娘让她过来吧。”朱老爹敛了他的躁性子,语调如门前柔草般。这以后朱老爹有了个瘸娘作伴,志平周六回来也不用渡过河西了。三囗人的脸上与心上都跟急滩般生起欢乐的浪。来往渡船的人,也都觉得朱老爹家添了两双筷子,便卖菜的多给几片菜,买米的多给一撮米,回娘家的多给一粒糍粑之类,朱老爹的日子过得也还滋润。可惜这日子没过上两年,瘸娘突然生出急病,胸口痛得直冒汗,眼睛一翻白,便亡故了。这时,志平尚在读初二。“爹,我不去读书了。”志平垂着头对朱老爹低语道。“不读书了,跟我撑船?死蠢!”朱老爹抑住了心头的火,声音沉得如铁掷地。志平脑子好使,读书蛮得,自然听懂了朱老爹心里的意思,也就没再吱声。朱老爹除了尽职他的摆渡,便多了一份操心,常常托过船的熟人给志平带一瓶干菜到镇里中学去。村里有位伯正老叔,跟朱老爹光着屁股在河里泡大。他在镇上当街开了间杂货铺,朱老爹便托人将菜置到伯正老叔那儿,伯正老叔再将菜送入学校交给志平。于是伯正老叔每次都会说上这句话,“崽呀,你要记住你爹对你的好!”我们听了,心里都漾起感动的微澜。朱老爹托送给志平的菜,比我们的都好,往往是剁椒?标子鱼干,那香脆那甜润馋得我们直流口水。志平也不小气,往往将干鱼与我们分食,我们便将仔姜之类夹给志平。于是我们常常企盼伯正老叔一歪一歪捧着菜瓶歪入学校。他来了,那标鱼干的酥香便从他手里托着的瓶里飘进我们的心里。志平心思也很细腻,常常将周五学校免费供给我们的那餐菜里的肉丝选出来留在瓶里盛回家给朱老爹吃,我们也选出肉丝凑在志平的瓶里,让肉丝堆得多一些,我们之间的那种温情爱怜与友好便如同那肉丝油亮了起来。读到高一,志平报名参军了。这是年,他满了18岁。开拔前,志平向朱老爹告别,“爹,我参军挑上了,明日到武装部集合。”朱老爹放下烟管,神情很庄重。“不读书了?恐怕识的字还太少!”父子俩沉默良久。朱老爹这时才仔细打量起自己见着长大的后生:两只鹰眼剑刃一般利,两胳膊的肌腱如同凸现地面的松根般壮实,肌肤泥土般,整个人如同竖起的一座黑铁塔。“也好。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朱老爹一字一字吐出这话,就像一锤一锤钉了钉子。“我会写信回来的。”志平一挥手走了。朱老爹像铁塔立在泥房门前送别,眼里含着泪,是留念,还是激动?这以后朱老爹收到了好几封志平的来信。朱老爹捧着信,让上了船又识字的人千百回地读给他听,那信一遍遍地叠得毛了边。“你儿子的部队开到了越南地界了!”“他到敌营里抓了舌头回来!”“你儿子立了功,部队嘉奖他了!”读信的人激动得颤着喉结,一遍遍地这般说。朱老爹便奋力将篙嘴点击河沿的石崖,那船箭一般射向河心,翻涌的河浪与他的心浪撞击着,他那沐着日晖的古铜色的脸的亮光与粼粼波光一齐辉映着。朱老爹有好些日子没收到志平的来信了。直到第二年四月,邮差给他送来了一个包裹。一打开,包裹里叠着一件军衣,军衣崭新却背面烧焦了,胸口穿了几眼大洞。衣服前胸渍满的血迹,斑驳可辨。同时还收到了一封信函。“朱老爹,这信函是部队寄来的。”邮差展开信,说念给他听。邮差展开那信还没念,却哽咽了。“念呀!”“是阵亡通知书,志平……人没了……”邮差低泣起来,朱老爹倒显得很平静,脸上堆着阴云。朱老爹唉了一声脚步有些踉跄地入了卧房,找来一口上好的木箱,拭去箱面的薄尘,打开盖,拿来一叠草纸垫在箱底,将军衣叠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入箱里,军衣上面平放着部队那封信。这时他的眼眶才蓄满了泪,但终于没溢出来,两片唇闭成一条缝,咬着牙。“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为国家而死,值!”朱老爹捧着木箱,缓步踱入房里,放在他的床头边的一张小方桌上。后来大队里的人来了,说收到了部队寄达的革命烈士证书,“帮志平堆个衣冠冢吧!”支书说。朱老爹摇了摇头,“算了吧,就让这军衣卧在我床头边,他的生魂会飘回来陪着我的。”这时,我才听朱老爹说起他在朝鲜战场上的故事。“他娘的,美国佬的弹片飞过来,不偏不歪,恰好削去了我的一只蛋蛋。”朱老爹的个头突然在我眼前伟岸了起来,原来您是一位带残的抗美援朝老兵!这件染血的军衣便一直卧在朱老爹的床头边,也卧在我的心里。每次回到故乡我便一定要去虔诚抚摩这件染着志平的血的军衣,祈祷我的少年朋友永生,祈祷朱老爹头发白了又转青,祈祷我们的天空永远流动吉祥平和的彩云!作家名片:李石村,男,年生,湖南省宜章人。国家中语学会会员,湖南诗词学会会员,郴州作协会员,宜章诗协与作协会员,宜章文史委副秘书长,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于各类纸刊与平台上稿二百余篇。多篇获奖。参加中华情散文赛“师生情缘”一文获金奖。有散文集《根》。

征稿范围:

小小说散文诗歌教育故事

学生作文书画摄影

投稿要求:

1.作品必须是原创,勿一稿多投

2.文学稿件超过5个错别字,则不予用稿

3.附个人照片一张及几句话简介

4.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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