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作者:黄哲
(第五章)
有一天晚上在办公室备课,镇上扶贫的冷教授(原名冷铁,由于博览群书,好为人师,得此名)。提着几瓶啤酒和一袋花生,跑过来聊天。他总觉得自己很孤独,没人可以和他对话,只有和我们在一起时还能聊两句。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我们这里跑,起初只是来聊聊天,后来就发展成蹭饭,我们农场一共养了9只鸡,不到一个月,他就吃掉3只,为此我多次下逐客令,可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走,美其名曰的说:“我来是为了让你们都成为智者”。
冷教授来的目的有三个:一、确实是来聊天。他所在的芭蕉村,村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和他说话,只有村长偶尔跟他说两句:“去,把村代表喊过来开会,快点”。二、以孤独的名义,来寻找知音,主观上博取我们的同情心,客观上混吃混喝。三、每次来都盯着蒲双双看,终极目的即在于此。可他们那边扶贫的明明有三个女生,却偏偏和我们这群饿狼来抢独有的一块肥肉。老梅说:就算让肉烂在锅里,也不会让他闻到一点香。
这个家伙是学哲学的,最崇拜辨士学派的戈尔吉亚,他喜欢戈尔吉亚的四点偏激论:一、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二、即使有东西存在,也不能被我认识。三、即使我认识了,也不能告诉别人。四、即使我告诉别人,别人也听不懂。如此一来,就否定了任何沟通的可能性,因此没有人喜欢和他对话,芭蕉村的村长看到他的背都怕,毕竟村长只知道猪粪可以做肥料,却从来不会去思考,猪粪为什么可以做肥料。村长觉得,哲学对于农村扶贫工作丝毫没有用处,派冷铁来,纯粹是:知识青年下放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
毫无疑问,他的思想使其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怀疑主义者”,可怀疑主义者是不能说话,只能用怀疑的眼光安静的看着这个世界的。所以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村口的柳树下,看着湛蓝湛蓝的天,天上丰腴的白云随风飘过,远处溪边的芭蕉林,在雨后格外的嫩绿。他每天都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可否认,他是个人才,虽然我也不喜欢和他对话。
冷教授提着啤酒和花生来聊天,我们谁都不搭理他,凑过去就开吃,蒲双双直接收拾好课本回宿舍去了,正眼都不瞧他,转身就走(女神为了保护皮肤和身材,晚上只喝一杯蜂蜜水)。这多少让他有点失望,好在神童还在,也算给他留了一点面子。他和神童有不少共同语言,尤其是在讨论宗教信仰、哲学美学的问题上,两个人简直就是当代的俞伯牙和钟子期,不过冷教授不信上帝也不信观音,他只相信自己。他俩聊的都是废话,从来就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结论,有时甚至为了捍卫自己的观点而吵起来,但丝毫不影响彼此的交流,这到是很让人佩服。
此时神童和冷教授又聊上了,话题是:人从何而来?这是一个极高深的题目,我们远远的躲在一边喝酒,不敢靠近,生怕把自己引入两位智者的战火中。
神童说:“人是上帝创造的”。
冷教授淡定的摇摇头,完全不同意:“切,神童啊神童,你不配为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达尔文在年《物种起源》一书中明确提出了“进化论”,指出人是猿猴进化而来的”。
“不光是人,世间万物都是上帝创造的,好吧“。
“咦,你个小神童,还真他妈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你说人是上帝创造的,那上帝又是怎么来的”?
神童急了,满头大汗:“上帝是原本就存在的。达尔文自己都承认人和动物之间有一个“失落的环节”。一直没有办法找到,我们怎么又能肯定人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呢?冷铁,你这个铁坨坨,你难道不知道,最后连达尔文都成了基督徒了吗?哈哈”。
顿时鸦雀无声,冷教授万万没想到,达尔文后来是真的成了基督徒,太他妈没有个性了。可是他又不能轻易输给神童,连忙跑到我们面前,激动的问:“你们到是说说,神童完全是歪理邪说,人到底是不是上帝创造的?绝对不是啊”。老梅和猛男大气也不敢出,喝到嘴里的酒都不能下咽,呆呆的望着冷教授,一言不发。这个场面谁敢啊,只要搭上话,不被说死,也要被他俩气死。
冷教授见没人理他,更激动了,指着我,让我必须回答。我自认为我的口才还不错,至少我们社区有名的快嘴王婆都不敢轻易和我交战,但在这两位疯子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只木鸭,无言以对。不过,在谈到女人的时候,他们在我面前就只能是只蚂蚁子了。
既然他们以一只蚂蚁子的形象长期存在,就算我不敢和他们去讨论这么高深的问题,但至少我要勇敢的站出来,否则,以后在他们面前我就得变成一粒灰尘了,连蚂蚁子都不如,这还了得。
我站起身,把神童也拉过来坐,开了两瓶酒,“你们两个也说了半天,都口渴了吧,把酒喝干,我告诉你们最佳答案”。本来我只是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谁想,他俩一口气真的把酒喝了,神童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看来我要是不回答“人是不是上帝造的?”还真下不了台。
四个人此时都看着我,八只呆呆的眼睛等着我回答,我低着头,弱弱的说了一句:“其实人都是爸妈造的”。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顿时,办公室一片欢乐。
在小镇,也许我们这群无知的人一起无聊的瞎掰,是唯一快乐的事情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正当我们聊得兴起时,办公室的门开了,赵寡妇穿着睡衣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实在是让我们大吃一惊,试想一个寡妇裹着睡衣穿过漆黑的夜空跑进一群男人的地盘,这是何等的惊吓。冷教授喝进嘴的啤酒,噗的一下全吐了出来,怀疑主义者,肯定在想:这个骚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定是被人调戏,或者是想来调戏人。
赵寡妇关了手上的电筒,说:“不好意思,几位老师,打扰你们备课了,我家的电闸坏了,可以帮忙看看吗”?这很出乎我们的意料,毕竟以赵姐在镇上的人脉关系,一个电闸问题是不应该向我们来求助的,她那么多传说中的相好,按理可随叫随到啊。
第二天早上去吃面,我问赵姐:“怎么想起我们了,为什么不喊平时那些来店里的常客“?赵姐又是噗呲一笑:“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啊,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女人能喊他们吗?别人会说闲的”。如此看来,赵姐并不是传言中的风骚的女人,她属于:艳雅其质,放荡其表,风韵而不风骚,迷人而不妖艳,性感而不露骨。可小镇也是一个人言可畏的地方,中国大多数小城市都有流言蜚语生长的土壤,红岩镇也不例外。
人大多数时候是无聊的,就如我们这般,装模作样的聊些极高深的话题,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无聊无知。
而小镇上那些更无聊无知的人,又是如此的不包容赵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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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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